胡桃炒姜糖

【俞亮时光】非恋爱关系

相爱又不自知

1.1w+

精神上的窗户纸(不是)

搞点我喜欢的 撞梗私我删


 

*

把欲望剥离,我还爱你

 

夜里的时光是在模模糊糊中被凑近的热源吻醒的,他过于熟悉覆在身上的躯体,无语地伸手轻轻推了推,没推动,便只好有些不耐地抬了抬眼皮,看向垂着睫毛专心吻他的人,“俞亮?”

被叫到名字的某人蹭了蹭时光柔软的嘴唇算作应答,纤长的手指熟练地向下探去,解开了时光第一颗睡衣扣子。手指摩挲着时光领口的大片皮肤,指尖划过的地方不轻不重地留下了一抹红。

现下十月,明明是刚入秋气候适宜的时候,方圆市却好像自动跳过了秋天,直接入冬,窗子没关死,北风习习,从睡衣领子灌进时光的身体里,把本来被吻得有些情迷意乱甚至想张口回应的人吹了个透心凉,猛地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

 

“靠!!!俞亮,你你你,你刚回来就碰我,你属狼的?”他一骨碌缠上被子滚到床角蒙住自己坐了起来,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啧。”俞亮见时光反应这么大,估计自己是惹到了尚在清梦中不愿醒来的小猪,便很有绅士作为的不再动手动脚,慢悠悠地掸了掸衬衫领子上的褶皱,平静的仿佛刚才要开荤的人不是他一样。

 

“刚从韩国回来就来找我,自己家都不回?”时光见俞亮长久地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瓮声瓮气地问。

 

“解决下正常需求,我都出差半个月了。”俞亮看着缩成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时光觉得好笑,“倒也不用这么防备,我哪没看过--”

“停!”虽然家里只有他和俞亮两个人,但时光还是面皮薄的不让俞亮再说下去,俞亮这人也是的,平时一副清心寡欲的棋性恋样子,偏偏在某些方面兴趣大的很,既有手段还玩得花。

如果说一局棋盘上能下出万千中可能,俞亮就能乐此不疲地从他一生的对手身上也开发出万千种可能。

 

“我那是冷。”时光梗着脖子嘴硬。

“哦。”小俞老师应了一声,代表他信了。

 

时光“......”

 

“时光,过来。”俞亮走向时光那面的床角,坐在了床沿上,拍了拍床沿,示意时光靠他近些,语气里透着不容质噱。

“干吗啊这是。”时光皱了皱眉,虽然不情愿,还是以一种懒散的姿态一点点从床上挪过去,把头靠在俞亮的腿上,感受到了俞亮怀里的暖意,缓缓半阖上双眼,“我说今天真不行啊,太晚了,明天是周一还要上班呢,对了,你去韩国出差怎么样了…”

 

“看了几局有价值的棋,回头跟你复盘。”

 

俞亮看着怀里看似拒绝地干脆利落,实际上在哼哼着撒娇的小猪,把手埋进他的头发里揉了揉,乌黑柔亮的头发缠绕在俞亮的指尖,俞亮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时光留给他的半边侧颜,然后把人搂了起来,安置回枕头上,站了起来。

 

“嘛去。”时光问他。

“回家啊。”俞亮的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你说了,今天不行。”

“靠!”时光这下是彻底气醒了,丢起一个抱枕就砸在了俞亮身上,“我就不该给你房门钥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还不花钱,去酒店开房还得掏钱呢,现在倒好,你来我家免费白嫖?”

 

“没嫖上啊。”俞亮淡淡地说,弯下腰捡起枕头放回床上,“早点休息,给你打了杯热水在床头,喝了再睡。还有,明天下午来围达找我。”

 

“那还真是谢谢俞亮九段了。”时光咬牙切齿地说。

俞亮没回话,转身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模糊的光线将他整个人切成两半,一半明媚,一半隐晦。

 

“不谢,晚安。”

 

 

 

如果有人问十六岁的时光,俞亮是他的什么人,他会说是一生的对手,是带他走进围棋世界的人之一,是他成长路上的起爆剂,是他追逐的目标。

 

如果有人问现在二十六岁的时光九段,俞亮是他什么人,除了上面那一大段,他还要加上两字,pao友。

 

二十六岁的时光九段依旧活泼欢愉,能说会道,被笑称为棋坛最接近德云社的人,俞亮九段则跟他形成恰到好处的互补,人沉稳冷静,温和优雅,妥妥的一朵棋坛高岭之花。两个人从北斗杯结缘,一路相扶相持,共同升段,齐齐斩获世界冠军,后来被谣传“恋情”曝光,成就一段佳话。

 

那时北斗杯刚结束没多久,时光也不好再住在俞亮家,在俞亮的帮忙下找了间离方圆建投近的房子,俞亮时不时就来敲他房门要找他下棋,时光索性把钥匙送给了他,“天天敲门你也不嫌麻烦。”

 

时光没想到,这就算是自己把自己打包送给俞亮了。

 

“呦,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那天时光还在沙发里窝着,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探长了脖子向玄关处看去。

“你说呢。”俞亮无奈地提起了手里的包袱,“汽水,果冻,薯片...”

“你就不能吃点健康的!”说完冲时光吼。

“你吼啥啊,你不愿意给我买以后别买,都买完了还吼我...”时光翻了个白眼,“你就口是心非。”

“我那是惯着你。”俞亮冷冷地说,把袋子丢进时光怀里,自己则任劳任怨地走去卫生间,看看时光是不是又把脏衣服扔洗衣机里然后没上水没不成。

 

“小俞老师,”时光扒搂扒搂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圆罐子,举起来给俞亮看,“这啥啊。”

 

“不知道,不是我买的,但看着像薰香。”俞亮斜瞥了那东西一眼,摇了摇头,“刚才师兄送我来的,可能是我不小心把他的东西放进袋子里了。”

 

“绪哥的!”时光两眼放光起来。

“那怎么了?”俞亮问。

 

“你傻啊,那肯定贵啊。”时光财迷心窍地打开圆罐子闻了闻,觉得没什么味道,秉持着这东西到了自己家就是自己的原则,时光跑到抽屉跟前拿出了打火机,不客气地给熏香点上了。空气中不久就弥漫上了一丝诡异的新甜。

 

“时光!什么味道?”俞亮闻到异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脑子没由来的一热,恶狠狠地把时光圈在沙发和他之间,长臂撑在时光的肩两侧,两人几乎头抵着头,“你又搞什么。”

 

“什么叫我又搞什么,还赖我了不是。”时光也很慌张,他觉得刚才闻香薰的那一下劲儿冲在脑子里,头昏脑胀的,看什么东西都不太真切,摇摇欲坠,只能茫然地找着力点,混沌中时光揪上了俞亮的领子,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自己的身上。

 

俩人都不说话了,一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安静的不行的房间里还能听见心脏激烈地、此起彼伏的跳动声。

 

俞亮撩起了时光的下衣摆,有些冰凉的手滑过时光腰间的皮肤,时光呼吸一滞,手顺从地攀上了俞亮的肩背。

 

他并没反对。

 

事后第二天方绪匆匆打来电话问俞亮他那瓶熏香怎么没了,俞亮皱了皱眉反问道,“师兄,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这...咳咳,小孩子别了解这些。”方绪支支吾吾,被师弟顺走了催情的香薰,他为人兄长的脸都丢尽了。

“师兄,你不用这样,我了解你的。”方绪听见他的宝贝师弟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不会用了吧?”

 

作孽啊,要是被老师知道的话,今天就又向被逐出师门迈进了一大步呢。

 

“喂?师兄?你刚才说什么?信号不好,我先挂了。”说着便无情地挂断了电话,留下一脸懵的方绪和嘟嘟的忙音。

 

“俞亮!你是我祖宗!!!”

 

 

 

“洪河,咱先说好,我呆不了多久,过会儿就走。”时光打着呵欠走进火锅店放下背包,看见早早就落坐的洪河和沈一朗已经拿起菜单点菜了,又补充一句,“不喝酒啊,我下午去围达。”

“时长老你这迟到早退的,拿什么谢罪啊。”洪河没心没肺摇头晃脑地搭上了时光的肩,时光也配合地往洪河肩上一倒,捂着脸梨花带雨,“事到如今我就只能以身相许来补偿您了……”

然后俩傻子嘿嘿地笑成一团,留下唯一的正常人沈一朗虽然习惯但是依旧无语地扶了扶眼镜,“时光,你去围达干吗,俞亮回来了?”

 

“嗯,昨个大半晚回来的,扰我好梦...”时光下意识地说,然后猛地捂住嘴巴,冲已经以弹射的速度离开他的洪河和面部表情精彩纷呈的沈一朗讪讪地笑,“我说不是你俩想的那样,你们信吗。”

 

“信,信你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洪河吞了口口水看了眼猪崽,“时光你怎么想的,没名没分地跟人家陪睡去,捞着什么好了,俞亮也是的,看着人模人样的能整出这样的行为……”

 

“还在公共场所搞那种事...”洪河还要义愤填膺地说下去,被时光以近乎谋杀的姿势捂住了嘴。

 

关于“公共场所搞那种事”,说来话长。

那天围甲结束,俞亮过来祝他三局全胜,贵公子穿着平时那套修身的黑色西装,挺拔的像个小白杨,时光的目光从俞亮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解开的第一颗衬衫扣子一直溜到窄腰和长腿上,凑进俞亮耳边若有若无的喷着鼻息,“你今天可真好看。”

然后就被人拉进卫生间隔间难舍难分地吻了起来。

 

结果那天倒八辈子霉了,亲的太投入他俩谁都没注意到岳智进来了卫生间,等时光睁眼的时候看见有人路过时吓了一跳,慌忙打开隔间门,又一门板呼在了岳智的脸上。

 

然后大半个参加围甲比赛的人都听到了一句响彻云霄的,“道歉!!!”纸也就遂包不住火,棋坛沸沸扬扬地传着双子星喜结连理的消息。

 

连没参加这次比赛的洪河都打电话过来慰问时光,“可以啊兄弟,围棋贵公子都被你拿下了,您这就是电视剧里的灰姑娘碰到了个脑子不好使非你不要的霸道总裁啊。”

 

“没。”时光在电话那边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拿下他。”

“嘿这种事儿你瞒着兄弟就不厚道了,你去整个棋坛扫听扫听,有不知道这事儿的吗。”洪河不满道。

“你听我说啊,这个事儿虽然很匪夷所思,不过你能理解亲了也干别的了,但我俩没谈恋爱的关系吗。”时光扶着脑袋,他头疼。

 

“你和俞亮.....pao友啊?!”洪河没控制住惊呼一声。

 

“怎么了洪河,复盘复傻了?”洪河身边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哦,对了,洪河在他爹病好了之后没多久就又重回棋坛了,还是在林历门下,入了个跟林门关系密切的棋队,此时还在队里上班呢。

 

“靠!你他妈不能小点声吗?”时光骂骂咧咧,痛苦地捂住脸,现在这样的社死情况他除非连夜乘若亚方舟逃离地球,不然没人救得了他。

 

“兄弟,别担心,我洪少侠的影响力没那么大,闹不到像你们上次一样,人尽皆知的。”

“最多半个棋坛皆知。”

 

“...滚啊。”时光挂了电话。

 

 

思绪回笼,时光看着面前火锅里冒出的热气,呆了呆,摆摆手,“你们别说俞亮。”

 

洪河立刻就用一种这猪怎么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诧异目光打量时光,长吁短叹,“一朗啊,你说咱俩下棋下不过他是不是因为其他方面没他傻啊...”

 

沈一朗刚才没说话,他的位置刚好在时光对面,他长久地望着时光透露着心虚情绪的眼睛,颇有几分洞察先机的意思,缓缓开口,“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儿,是吧,时光。”

 

时光在心里暗骂,有这么一个心思缜密心细如发的人当最好的哥们太可怕了,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他。

 

当然不是俞亮的问题。时光垂下头错开沈一朗能看穿他的视线,悄悄攥紧了指尖。

 

俩人那稀里糊涂的第一次的早上,时光从俞亮身边爬起来的时候,他就冷酷无情地对着俞亮说,“俞亮,这是个意外。”

 

俞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冷白的皮肤依旧泛红,看上去诱惑又性感,他无声地挑了挑眉,仿佛在跟时光说,我还没失忆,昨天你挺主动的。

 

“不是,你别这么看我,反正,反正...”时光被俞亮露骨暧昧的目光盯得直结巴。

 

“反正我觉得我们还是适合继续做对手和朋友,那样挺好的。”他还是说出来了。

 

“哦?”俞亮音尾上挑,辨不明情绪。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时光纠结不安的样子。

 

“那...还有下一次吗?”

 

时光以为俞亮会生他的气骂他轻浮草率不讲道理没有原则,没想到了等了半天等到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脑子顿时宕机了,回忆了一下还算舒爽的昨晚,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没注意到,俞亮深嵌在掌心的指甲和已经握出血痕的手。

 

 

 

时光在某些事情上是有些怂的,和下棋中的斗志昂扬勇往直前不同,当一件事以一种选择题的形式摆在他的面前,他会下意识地缩头当鸵鸟,滞留在舒适圈的温水,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具体表现在两件事上,其一,要不要告诉俞亮关于小时候那两盘棋的事情。

其二,到底怎么看待他和俞亮的关系。

 

好嘛,时光细细一琢磨,全是关于俞亮的,只能暗骂一句自己真没出息。

 

好像之前的时光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坦荡又热烈,身边的人也都在包容他的胡闹和奇思妙想,后来他被迫尝到了成长的滋味,把所有的难过和失落压在心里,和每个不眠夜里的落子声中。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他,愿意和小光一起下一辈子棋,即使找不到他魂牵梦绕上千年的神之一手也没关系。

然后他不告而别,时光满世界的寻找,却连他存在的证据都寻的寥寥。

他还亲眼见过沈一朗的背井离乡,洪河的无奈放弃,无数人迷失在了围棋的途中,只剩他一个人背负着无人知晓的故事和秘密,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直到俞亮站在他的身边,对他说,你还有我。

 

俞亮总是认真又严肃的看着他,让他没法不信任他。同时也让他无所适从,被抛弃过数次的绝望像海水一样漫过头顶,在一片的黑暗中,曾经悄悄溺亡的恐惧攀上他的心头。突然照进深海中的那道光芒是拯救,还是短暂的照亮,他分辨不清楚,也害怕去触碰。

他想要靠近俞亮,又担心像从前一样,只收获了成长途中的一个过客。他想要俞亮进入他的生活,又怕自己过于依恋这种温存,承受不起可能的分别和难过。

 

所以时光尝试着给自己圈出一个安全的空间,他推开俞亮,用言不由衷的话告诉他,我这人没什么好的,要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我。

更何况...更何况我骗了你,让你在意的棋根本就不是出自我的手,而我,却还贪心的享受着你给的不属于我的注目和等待。你知道后会怎样呢,生气,愤怒,说我草率轻浮不负责任,然后离开我。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既然如此,我怎么敢向你迈进一步。

 

“时光!”一个声音把时九段从情绪中拔了出来,时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围达门口做了十分钟的青天白日梦,都做到人围达老板专门下来迎他了。

 

“绪哥,你怎么下来了?”时光嘿嘿一笑,“俞亮呢?我来找他。”

方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给时光,俞亮俞亮俞亮,谁不知道你是来找俞亮的,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不先寒暄一番问候一下他吗?没大没小的。

 

时光是谁啊,鬼精鬼精的,从方绪的眼神里看见了不满,立刻心领神会,“呀,绪哥,几个礼拜不见又年轻了...”

 

“停,打住,你还是别说了。”方绪冷笑一声,因为这小子他师弟早些年求他办的事儿跟他生的气海了去了,愁得他皱纹都多生了几道,没时光他至少原地再年轻十岁。

 

“小亮有一局棋没下完,他估计你到了,让他亲师兄下来接你。”亲师兄几个字咬得特别狠。

 

“什么棋啊那么重要,我都来了他不能等会儿再继续吗?”谁知道这猪崽蹬鼻子上脸的,一摸下巴不高兴地砸吧着嘴,“他让我来的,还不亲自下来接我。”

 

“你干脆让他抬着八抬大轿来得了。”方绪推了一把时光,“自己进去,还用我给你按电梯啊。”

 

时光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行云流水地摁电梯上楼,随着电梯门打开他一眼就看见对着棋盘思索的正认真的俞亮。

 

别说,俞亮这长相真不辜负别人夸他围棋贵公子,面部线条冷清又锋利,五官精致端正,时光搁大老远看就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如果不是他对着棋盘那边的女棋手笑了一下的话。

 

“那姑娘新来的,棋力不错,不输男棋手,我让小亮下了盘指导棋。”方绪见时光站在原地不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挪耶他,“我是不是还得叫小亮来请你过去?”

 

“绪哥,”方绪听见时光的声音里带了点怨气,“你早说我就不来了,我这不碍事儿呢吗。”时光皱成包子似的小脸上写满了我怎么在这儿我要回家找妈妈。

 

方绪没明白,他也不知道俞亮和时光具体是怎么个关系,但他俩搂着亲的事儿棋坛哪有不知道的,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俩人是谈着恋爱,“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碍事儿啊,你才是正宫,那姑娘最多算小亮的对手。”

 

方绪心里想的是时光真走了俞亮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打算着赶紧把猪崽安抚下来。

 

谁知道时光脸更黑了,气呼呼地甩手就走。

 

“我也就是个对手。”

 

这边的俞亮刚欣慰地想夸几句那个姑娘的棋局,他很少见到这种古朴的棋法,大气典雅,像极了他的对手时光九段,是个下围棋的好苗子。

 

突然他就觉得颈后一凉。

俞亮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只剩下卫衣背影的时光和站在原地懵了的方绪。他暂时抛下棋局,向方绪走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兄,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方绪:???

关我什么事儿?你们小情侣之间的破事自己解决好吗?

你没听见你师兄白头发滋滋往外冒的声音吗?

 

 

 

“小亮?!你说什么???”

在方绪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俞亮慢条斯理地跟方绪讲了他和时光目前的状态,然后皱着眉看向方绪,“所以师兄,你刚才跟时光说的话真的有问题,他可能情绪会不太好。”

方绪看着俞亮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觉得自己的好师弟真棒,年纪不大玩得挺花,现在都能发展pao友关系搞419了。

 

“不是啊,小亮,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好吗?”方绪斟酌着问。

“师兄,但起码我觉得你是没有立场说我的。”俞亮很认真地回答方绪。

 

“师兄现在不也在改邪归正的路上...”方绪被这小兔崽子噎得不轻。

 

“...那师兄你继续讲。”俞亮哦了一声。

 

方绪顿时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讲的。

 

“小亮,你到底喜不喜欢时光啊。”秉持着长兄如父的原则,方绪到底还是觉得不能不管俞亮。

 

“师兄,”俞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方绪,“这还用问吗?”

 

得得得,大情种。方绪差点一口把正在喝的水曰出去。

 

“你喜欢他还和他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不奇怪吗。”终于问到正题上了。

 

“时光他...好像不是很愿意和我在一起。”俞亮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漆黑的眼眸却一下失了光彩,“我知道我俩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好,但是我必须留他呆在我身边。”

在这段关系里的他一直是这样,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以免吓跑时光,也放肆着自己的欲望,清醒中沉沦。很多时候,除了情事上的亲近,他甚至会主动拉远和时光的距离,就像昨晚的匆匆离开,他总是担心克制不住自己灼热直白的喜欢,会把对方推远。

 

可他是他黑白的围棋世界里唯一的光彩,他又怎么能轻易放手让他离开。

 

“可是小亮啊,”方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俩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俞亮哑然地摇摇头,好像脱力似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时的方绪才能感受到他师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抛去面对外界一身的处变不惊,在对待自己的感情的方面也无助的像个困兽。

 

“小亮,你听师兄的,这种关系发展下去对你们都没好处。”方绪经验老道地劝诫俞亮。俞亮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还是有气无力地反驳,“可那是时光...”

 

“我知道他是时光!”方绪快要被自己师弟的脑回路打败了,他觉得如果时光今天说要放火烧了棋院,俞亮都能给他递火把。

 

“现在立刻马上停止,退回到你们下棋时候的安全距离。”

“然后你追他去啊,追他!追人懂不懂?一边当床伴一边跟人谈感情你不觉得别扭吗?”

方绪很不想跟亲师弟聊这种带点颜色的话题,但他觉得如果不说得直白点俞亮那榆木脑袋不可能听得懂。

 

“不太行,如果他不喜欢我,会...”

 

会彻底离开我。

 

“哎呀你听师兄的,你俩这样他就算离开你,你连拦着的理由都没有,你凭什么拦啊?或早或晚的事儿。”方绪看见俞亮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知道自己说对地方了,赶忙继续劝他,“你怕什么啊,就你那股执着劲儿时光肯定跑不了,跑了你也能满世界把他翻出来。追人我擅长,还有经验。我来帮你,咱们从送东西约吃饭开始,一步一步来,那还不手到擒来。”方绪大手一挥,觉得自己身上的父性光环又闪耀了好几圈。

 

俞亮有些狐疑地看着方绪,黑白分明的眼里明晃晃地写满了怀疑,但奈何他遇到有关时光的事一向七窍玲珑的大脑就转不动了,最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师兄,大概应该可能...还能信任吧。

 

 

“时光,你怎么不开灯啊。”

围达下班的时间一到,俞亮就开车去了时光家里,看见坐在椅子上就着昏暗的夕阳光打谱的时光,俞亮伸手把大灯打开,吓了专心致志的人一跳。

 

“干啥啊,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时光捂着噗噗狂跳的小心脏冲俞亮吼完才意识到今天下午是自己放了人家的鸽子,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啊,来找我看棋是吧,自己拉凳子坐。”

 

俞亮淡淡地瞥了时光一眼,没有想深究他下午扭头就走的事儿的意思,也没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无言地挽了挽衬衫袖子,把袖口推到小臂处,露出好看的线条,然后又扯下了打得板正的领带,冲时光扬了扬眉。

 

“我今天没那个心情...”时光声音弱弱的,昨晚他已经拒绝过俞亮一次了,再拒绝一次是不是不太好...但他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一幕,真的有点点不高兴。

 

“什么心情?”俞亮诧异地看了时光一眼,“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

 

这下轮到时光懵了,虽然平时俞亮也会来给他做饭,但他俩半个月没见了诶!昨天还差点干柴烈火呢……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时光还是明白的,跟谁过不去不能跟饭过不去,他飞快地报了几个菜名,看见围着围裙的小俞老师一脸认真地记了下来,然后走近厨房熟练地开煤气,忍不住心里感叹,好好一朵棋坛高岭之花现在被历练成了这个样子。

 

“这都是为了谁啊。”俞亮连头都没回,就能感受到时光一条细细的视线挂在自己身上。

 

“你有读心术吧…”时光讪讪低头不去看他,还要嘴硬,“快点,你不说吃饭还好,一说我真饿了。”

 

“倒也没人跟你抢。”

俞亮刚把饭端上餐桌,时光就一蹦三尺高地跳了过来,先是对着一桌菜里零星几个绿色表示不满,毕竟他点的菜全是荤的,是俞亮非加的蔬菜,说是荤素搭配营养健康。

接过俞亮递给他的筷子,时光迫不及待地衔了一口,被烫得呲牙咧嘴,吓得俞亮赶紧给他倒了杯凉水。

“没事儿。”时光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埋头专心致志地吃了一会儿,却发现坐在他对面的人不说话,没像平时一样让他细嚼慢咽,也不给夹菜了,悻悻地放下了筷子。

 

“俞亮...”他犹犹豫豫地喊。

“嗯?”似乎刚刚在神游的俞亮回过神来看向时光。

 

“我惹你生气了?那个我下午其实去围达了...没放你鸽子,就是先走了,绪哥没跟你说吗...还是说之前我上你家把棋盘顺走了的事儿你知道了,但你也不是那么小气人...总不能是你还在生我把饮料洒在围棋发阳论上了的气吧...”时光期期艾艾。

 

俞亮看着慌慌张张自我反省还特能脑补的小猪被气笑了,想拿筷子尾狠狠地刮时光的鼻子,但想到下午师兄劝诫他退回安全距离的话,最终收了手。

 

“时光。”想了好久,俞亮还是决定和时光说明白,他快不能忍受和时光若即若离的关系了,想要和时光在一起的欲望像一把熊熊烈火在他的心口越烧越强烈。

 

时光见俞亮面前摆的饭没动一口,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你觉得我们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还要必要继续下去吗。”

 

“时光,我们断了吧。”

 

 

 

时光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弦也跟着俞亮说的话断了,一直断到他听见俞亮告诉他不用有负担,他们还是唯一的、一生的对手,一直断到他木然地看着俞亮刷完碗离开,一直断到他第二天坐在方圆建投里看棋盘都像俞亮在跟他说他们断了吧。

 

“时光!你小子干嘛呢?”许厚拍了拍早就游神在云外、棋局下的破碎不堪的时光的肩膀,“再这样扣你工资了啊。”

“别别别,厚哥,我这不下得挺认真的...”时光扯出了个并不能让人信服的苍白笑容,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这状态似曾相识啊。”许厚蹲下身子揽住时光的肩膀,威胁似地紧了紧手臂,“不会又出了什么感情问题吧。”

 

时光垂了垂睫毛,不说话了。

 

“你这回不能再给我整不下棋那出吧?”在得到了时光否定的回答后,许厚松了口气,“你说说,怎么回事,我开导开导你。”

 

时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这事儿能怪俞亮吗?不怪。俞亮平时怎么待他的,他又不是瞎看不见,相当于他吊着人家这么长时间,人家甩手不干了,受不了他的轻浮草率不讲道理了,理所应当。

 

可他就是难受啊。心肺像是被什么东西捣开了,碎了一地。

 

“也没什么,就是他不要我了。”

 

看见许厚愕然地盯着自己不说话,时光眨了眨眼睛,尽量使语气听上去轻松愉快,“我能请个假吗,就今儿下午。”

 

时光是被许厚推着出的方圆建投的门,一是他想出去喘口气的情况事发突然,二是他心情低落脑袋昏昏沉沉,连手机都忘了带,兜里只揣了两张钱就打车去了乌鹭山。

 

清风过界,红云摇曳。时光一个人愣愣地看着那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棋盘,伸手摩挲着,暂时把自己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清空,仅凭着肌肉记忆有一下没一下地复盘着不知何夕的棋局。

 

“怎么回事儿啊。”时光听见自己说。

 

“我怎么还是这么难受啊。”

 

我明明都设想过你的离开,甚至为了假设提前把你推远,可我,还是好想呆在你身边。

 

 

 

等时光的意识慢慢回笼,他才注意到下午的大太阳已经没了,月亮都挂树梢半天了。冷风嗖嗖地过,他有点害怕地咽了口口水,想起来褚嬴跟他说有野兽和狼出没的事儿,更紧张了。

 

要命啊,谁来救救我。时光一边在胸口画十字祈祷,把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主啊阿门啊佛祖啊拜了个遍,一边认命地捂着突突跳的心脏下山路。

 

夜里的山很静,静到连时光这样粗枝大叶的性格都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属于他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踏过碎叶,步履匆忙,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

 

“啊--!”

他眼瞅着那团东西已经在目光所及之处实质化起来,大惊小怪地嚎叫了一声,猛地就往山下跑,直到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大衣的质感柔顺温和,时光下意识用脸颊蹭了蹭,才抬起头来。

 

“俞俞俞俞亮,你怎么在这儿。”他讶异到舌头险些打结。

“你还问我?我都快把方圆市翻遍了。”俞亮皱着眉看着慌慌张张的小猪,上下仔仔细细地扫视一番,似乎是确定他没有缺胳膊少腿,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下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还是许厚接的电话,说你状态不好,跟他请假后就不知道哪去了。我去了你家,没人。我也给洪河他们打了电话,都说没联系你,你妈妈那儿和棋院那边我也问了,你也没去,最后我找到了这里。”

 

他紧紧地盯着时光,一只手臂还固执地环在时光的腰上,像怕人跑了似的,“许厚说你又遇到感情问题了。”

 

“这次,是因为我,对吗。”

 

时光在心里偷偷骂俞亮料事如神,还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他,一边又觉得

 

还好他来了,他来接我了。

 

“俞亮。”他犹豫着叫了一声,“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从阁楼上那次对弈之后,你就不追着我问我有什么秘密了。”

 

他们后来在阁楼上的对弈很多,有千局万局,但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知道,这是指北斗杯前的那局棋。

 

就这个?俞亮有些好笑地看着好像用尽勇气才把话问出来的时光,无奈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已经用你的棋告诉我,你追上来了,那我从此注意的,就只是现在的你。”

他不是没猜过一些怪力乱神的可能,但是俞亮不愿深究,时光不说,他就不问,反正他想要的,就在他身边。

 

“我想跟你说说,小时候的那两盘棋。”时光慢慢地说。

“还有,褚嬴的故事。”

 

时光知道自己能讲,是个说相声快板的料子,但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能讲,能事无巨细地讲褚嬴陪他的这些年,连一起看电视剧一起吃零食褚嬴教他的每一局棋都一并滔滔不绝地讲了出来,跟憋了很久似的,又像是打过很久的腹稿,他说的眉飞色舞,俞亮也听的很认真,乌黑的瞳孔静静地望向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平静。

 

“嘿,你一点不惊讶吗。”时光拿手肘碰了碰俞亮的胳膊。

 

“当然惊讶,惊讶你愿意把这些告诉我。”俞亮笑笑,“我一直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但没想到有这么特别。”

 

“你...别太难过了,褚嬴不会真的离开你的,他一定很为你骄傲,你现在是九段了,还是世界冠军。”

 

时光看着有些紧张地安慰自己的俞亮,心跳如擂。

 

都这个时候了,他没在意我瞒着他,没在意我骗了他的那两局棋,而是在关心我,告诉我别难过。

 

该死的,这人知不知道他这样很撩人啊。

 

“所以你都知道了,你不会觉得我骗你吗,还害你去韩国一个人学棋。”时光低着头去踢地上的石子,等了很久都没听见俞亮的回答,心里不免有些不安--他多多少少,还是在意的吧。

 

“俞亮,我今天把话跟你说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接受审判一样盯着俞亮的眼睛,“我长这么大,那么多对我重要的人都离开我了,先是褚嬴不告而别,后来沈一朗去日本洪河不下棋,但这些我都能接受,我挺过来了。我...我担心如果我遇见了一个人,把这个人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重要到远超过其他任何人,他还会离开我,我经不住,真的,经不住。”

 

“你说的是我。”俞亮冷静地开口,是个陈述句。

 

“对,”时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所以我不想,不想离不开你你懂吗。”

 

我害怕,我害怕如果我真的孤注一掷地投入感情,就什么余地都不剩了。

 

但偏偏这个人是俞亮,即使时光满身抗拒,也抵不过满心欢喜。

 

“你现在跟我断了正好,省得以后麻烦,夜长梦多。”时光哼唧了一声,错开俞亮的身形要往下走,被一块石头绊住,差点摔个脸着地,还是俞亮在身后扶住了他。

 

“小心点。”

 

俞亮握住时光的手,强迫性地分开他的五指,与他交叉相握,“我知道他们在围棋路上的离开对你的伤害很大,让你总担心你在意的人会不会抛弃你。”

 

“我也知道,就算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你也可能还是不相信,你还会害怕,但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没关系的,时间会证明一切。北斗杯结束到现在十年,我陪着你,以后的每个十年,我都陪着你,如果可以,请试着相信我,像下棋时那样。”

“我现在不在乎当初的棋是和谁下的,也不会因为这个疏远你和不信任你,至于那六年,如果没有那些年的苦练,我想你也不会把追上我当作目标,我应该谢谢那段经历。”

“至于我说断了,”他咬了咬后槽牙,想起了他坑人的师兄,“我是说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好,我们不要这样下去了。”

 

“我想跟你有个,长久的、稳定的,往后的日子里,只有你的关系。”

 

“时光,我想追你。”

“虽然我不太会,但是我在慢慢学,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给你买了个蛋糕,你喜欢的巧克力味。”

 

“山上风大,你会着凉,时光,我们回...”俞亮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温热的触感狠狠地撞了上来,好像要把整个人融进去一样。

亲上去的那刹那,时光忍了很久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贴着脸一直滑到唇边,散在嘴里化成丝丝的咸味。

 

当所有压在时光心头的顾及都被眼前人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他担心的离开和抛弃在俞亮眼里是个不存在的死命题。

 

俞亮在用他的一切告诉时光,月亮离开了,可我来爱你了。

 

时光突然意识到,或者说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实,他栽了,他双手投降。

 

于是他说,“还追什么追啊。”

 

“快跟我谈恋爱吧。”

 

 

 

 

 

 

 

 

 

 

 

 

 

*

我超喜欢这种明明相爱却嘴硬还背德搞肉体关系的情节(直说了我心里bt)

因为文笔有限我解释一下,小光一开始不愿意和小亮在一起,一是在意小时候的棋,他担心俞亮知道这件事后会觉得自己受到欺骗疏远自己,二是从小到大很多人都离开他的后遗症,他担心自己全情喜欢俞亮然后俞亮离开他他再难过,还不如从源头上斩断情丝,问题是斩不断哈哈哈哈哈哈



大号发不出来 这小号 不用关注 评论就OK谢谢啦

大号找发文标题格式和这篇差不多的,就是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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